8月2日是摇滚音乐人崔健的生日，2021年，这位中国摇滚第一人60岁了，走过了一个花甲。

说起摇滚音乐，甚至说起中国流行音乐，人们都会想起1986年的春夏之交，在北京举行的为纪念国际和平年的音乐会上，崔健穿着一身大褂，一个裤腿长，一个裤腿短地唱了一首《一无所有》。当他唱出“我曾经问个不休，你何时跟我走”的时候，台下的观众恍惚意识到：中国的第一个摇滚歌星，诞生了！那一年，崔健25岁。

30几年来，崔健一直是一个“标杆”，或者一个象征，哪怕舞台上没有他的影子，江湖也会有他的传说。“第一人”，摇滚“教父”，这样的词和他深度关联，反抗、反思、愤怒、呐喊这样的词语钉在他的身上，去百度上“崔健+炮轰”，甚至显示有62万多的结果。讨论崔健，讨论他的创举，也是在讨论一段风云激荡的岁月。可真实的“老崔”什么样？一如舞台上的他那么昂扬激烈？

因为工作关系，艺绽君也参加过崔健的音乐活动，嘿，暂时抛开那些对音乐的评价，对于记者同行来说，老崔，真的不是一个好的采访对象！他太爱怼人了！

2010年末，崔健曾和他的“老东家”北京交响乐团，合作过一场摇滚交响音乐会，直到7年后的2017年，这场音乐会的现场版录音才发行了专辑。专辑发行会现场，主持人问他的第一个问题就是，为什么时隔这么多年专辑才发行。

“其实这张专辑早就做好了，但是两年前我有新专辑要发，而且当时我还有另外两张新专辑，公司就说这个先等一等，先发新的。”老崔是这么回答的。

这个回答也太诚实了吧！一般的回答不应该是“七年磨一剑”？或者说缘分所致什么的，这样的话记者们可听得多啦。听了老崔的回答，主持人巧妙地接茬：一张专辑要打磨很长时间，而您这两年有这么多专辑，是创作状态越来越好了吗？

一个天上掉下来的夸奖，崔健根本没接，他很客气地说：“不是。”然后解释说，另外几张专辑也不都是新作品，“只是突然有这么多张，不太符合市场规律，（一起发）大家可能接受不了。”又一句大实话出现了！

那一次记者会上，主办方还请来了著名指挥家谭利华，还有参加过综艺《中国之星》的口琴大师杨乐，他们都是崔健很早就认识的朋友。1981年，崔健成为了北京交响乐团的一位小号手，他和交响乐、传统艺术的缘分其实很深，他的父亲就是一位专业的小号演奏员，母亲是朝鲜族舞蹈团的成员。后来，年轻的崔健走上摇滚之路，却有一段从北交出走的“公案”。

在北交当小号手的时候，崔健就和同事们组成了“七合板”乐队，原名杨乐强的杨乐，就在这个组合之中。那时候交响乐队排练，别人穿笔挺的西装，崔健穿着锥子裤就来了。这个乐队其实还算不上摇滚乐队，他们会在北京的小餐馆和小旅馆里演奏西方流行音乐，但这是中国第一支这种类型的乐队。

后来崔健开始自己创作歌曲，早在1986年首唱《一无所有》之前，指挥家谭利华就听过这首歌了，被深深震撼。于是，谭利华建议崔健去实现自己的理想。

然而，杨乐给出了崔健离团的另一个版本：“当时崔健打架把手打伤了，我们每年必须上的华北音乐节，他就没法排练。”杨乐记得团里还贴出一个告示，上面四个大字“劝其退团”。

当所有人都想知道事情真相时，坐在一边儿的崔健突然羞涩了，没有回答大家的疑问：“其实不管怎么样，现在这种生活方式我以前不知道，太自由了，就做自己的音乐，完全不用想什么分房子、评级和年考。”

这就是崔健！同行们常常调侃，“老崔”太不按套路出牌，不会顺着你的话茬往下说。还记得2016年的时候，那年正是《一无所有》首唱30年，崔健在工体举办了一场演唱会，当别人说他是“摇滚教父”的时候，他也公开否决：“我不是什么教父！”当人们提到他与上世纪80年代的关联时，他也说：“我不能代表某个年代的人。”

后来艺绽君听说，子曰秋野乐队的秋野曾经喊崔健为“崔哥”，结果崔健当时就不乐意了，又直直地怼回来：“你要么叫我老崔，要么叫我崔健。”

这么多年好多人以为，崔健一直是愤怒的，一直是质疑的，甚至应该一直是充满江湖豪情的，可偏偏，台下的崔健简单甚至羞涩，最讨厌“哥啊”“弟啊”的江湖气习气。

可能因为30年前的崔健太耀眼了，他的经历又太跌宕起伏了。他的《一无所有》曾赢得《人民日报》为他正名，新闻标题的名字就叫《崔健的歌为什么受欢迎》，他也曾在舞台上沉寂多年。于是，他成为人们心中象征性的存在，被推上了“神坛”。可他自己一点不想在神坛上呆着：“我们不想在神坛上，我们更想在大地上去滚一滚，因为神坛是个有限的空间，大地才最宽广！”

这一刻，艺绽君理解了崔健为什么爱怼人，他拒绝被标签，拒绝被解读。

放到现在的语境，他肯定就是“反套路大师”和“反矫第一人”。如果只是跟他聊音乐，老崔会十分平和，给你讲各种流派，各种风格。但如果你尝试“解读”他，带着引导性的话语定义他，他就会浑身起刺儿，反手就封住了提问：“音乐不能解释，一解释，张口就错。”

听起来有点矛盾吗？其实并不。这几年间，还有人批评他的新作品不够“愤怒”了，还有人看他上综艺，就说他向商业化低头了。可这些标签都是看客给他贴上的，是谁非得做一张网，把崔健放到网中呢？30年来，“老崔”的名字一直没在乐坛上消失，就是因为他永远能让人意想不到，想想看，当年那个吼出“你何时跟我走”的他，给出的不也是人们最意想不到的音乐吗？

用杨乐的话说，崔健是个“疯子”，当年在北交的时候，他就不是一个话多的人，杨乐打趣他：“每天编曲、排练、配器那么多事儿，我一看都蒙了。可他茶不喝、烟不抽、咖啡不喝，偶尔喝一两杯小酒，就做音乐一件事，亏了啊我觉得！”

亏了吗？可能是吧。但这就是崔健，别定义他，别非想用他象征什么，或者说，哪怕他的象征意义对你很重要，也别非得让他自己承认。崔健，就是崔健。

（原标题：崔健都60岁了！看上去爱怼人，其实很羞涩）

来源：艺绽 | 作者 韩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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